來源：新京報記者 周蕭
北京時間3月12日晚，沖擊世青賽資格的中國U20男足國家隊在加時賽連丟兩球，最終1比3負于奪冠熱門韓國隊，遺憾止步8強。但從擁有日本、沙特的“死亡之組”晉級已是驚喜，將韓國隊拖入加時賽也令外界足夠滿意，這支年輕球隊在U20亞洲杯的4場比賽中展現出了足夠的斗志與韌性。接受新京報記者專訪時，中方助理教練杜震宇說，為了這4場比賽，球隊準備了兩年。
堅持防反，就是為了對標日韓沙伊
那場U20亞洲杯1/4決賽鳴哨結束的時候，中國隊的年輕球員們被巨大的失落情緒淹沒，入選了小組賽和1/4決賽最佳陣容的門將李昊癱坐在場地上痛哭。低氣壓很久都沒有消散，直到第二天晚上，不少隊員的情緒依然沒有回到穩定狀態。杜震宇嘆了口氣，“大家確實都很難受，因為我們只差這一場比賽，或者說，只差加時賽的這30分鐘，就有可能獲得世青賽的參賽資格。”
遺憾，同時也是驚喜。
時間撥回到2021年1月23日，中國足協組織的2003年齡段男足國家隊選拔營在云南昆明嘉麗澤訓練基地開營。近50名球員進入選拔營名單，那一期的中方教練團隊極為龐大——邵佳一、韓鵬、楊智、宗磊、杜震宇、杜威、王新欣、張辛昕、王赟，清一色的老國腳。杜震宇將那次訓練營形容為海選，“這50人是安東尼奧前期從國內幾百人里選出來的，我們那時再去幫助球隊選人，最終確定了現在U20的框架。”
當時外界對這支球隊的前景并不看好——在他們之前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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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隊已連續兩屆未能從亞青賽小組賽出線；2003年齡段球員的個人能力同樣被業內認為遜于以往歷屆國青隊，技術水平和能力與亞洲同年齡強隊有不小差距。安東尼奧深知這一點，所以杜震宇剛到球隊的時候也感到奇怪，為什么作為西班牙教練，安東尼奧沒有選擇傳控打法，而是制定了防守反擊的整體戰術？
“后來我了解了，安東尼奧的標桿就是日韓和沙特、伊朗這些亞洲強隊，他思考的是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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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面對這些球隊應該怎么踢。球員個人能力確實有差距，出現這種差距不怪這些孩子，而是小時候沒有人幫他們打好基礎，成年后再抓技術就來不及了。但球隊需要通過針對性戰術來與強隊抗衡，所以我們在亞洲杯上展現給全國球迷的就是：我們就是要打防守反擊，我們就是要先把防守做好，只要我們不丟球，一定能在反擊中獲得機會。”杜震宇說，如果球隊一味追求傳控，很可能連預選賽那一關都無法通過。
U20亞洲杯的4場比賽里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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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隊的數據并不好看，僅小組賽末輪與吉爾吉斯斯坦一役的控球率超過30%。面對外界關于這方面的批評，年輕球員執行主教練技戰術安排的決心并未動搖。杜震宇坦承：“這些孩子的足球生涯才剛剛起步，他們知道這屆亞洲杯對未來意味著什么。我們中方教練平時也會跟孩子們講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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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杯賽中，防反是非常實用的戰術。我們可以看到近兩屆世界杯，很多世界強隊也選擇這一戰術，尤其是法國隊奪冠的那屆世界杯，擁有那么多球星的法國隊同樣先立足于防守。”
從2021年建隊時確立防守反擊的整體戰術思想至今，中國隊已練了整整兩年，最終躋身賽事8強。這支球隊的準備工作體現在各種細節里，如按戰術要求，球隊最重視的就是攻防轉換和對抗能力，為了更好地適應國際賽場的比賽強度和判罰尺度，球隊內部對抗中幾乎不會吹犯規。
“我們的訓練中幾乎是沒有犯規的，出現正常拼搶倒地這種情況，教練都不會吹哨。所以孩子們也習慣了，被踢倒了就馬上爬起來，再去搶球，而不是坐在地上等哨。”杜震宇希望這種訓練方式能在更多國字號球隊中推廣，“既然我們的標桿是亞洲強隊，就必須在國際賽場上有對抗性，我們把這些客觀因素都考慮進去了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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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才會這么練，這么準備。”
以主教練為核心，任何比賽前先奏國歌
執行力與紀律性，是這支中國隊呈現出的特點之一。但需要注意的是，疫情3年來，主教練安東尼奧與球隊在一起的時間并不長，去年出戰U20亞洲杯預選賽前，安東尼奧和外籍教練組超過半年未能與球隊見面；今年亞洲杯前的備戰期，安東尼奧一行也是在海外拉練階段才與球隊會合。
以主教練為核心，是領隊邵佳一和中方教練組平時就灌輸給球員們的基本要求。
安東尼奧團隊其實從未真正缺席——球隊每期集訓都采用主教練擬定的教案；中方教練組集訓期每天晚上都要與外教團隊視頻會議，將訓練課視頻、球員身體數據等反饋給外教團隊，安東尼奧團隊以此制定第二天訓練課的具體內容。
杜震宇告訴新京報記者：“所有的訓練要求都是安東尼奧制定的，沒有加入任何中方教練的要求，因為一哥（邵佳一）也一直在強調，中方教練有好的經驗，但可能會與主教練的要求出現偏差。所以無論是球員還是中方教練，大家都聽安東尼奧的，主教練是球隊的核心。”當然，中方教練有時也會向外教團隊提出建議，大家充分交流達成一致后，才會傳達給隊員們。
斗志，是這支球隊展現出的另一個鮮明特點。
杜震宇將此歸功于安東尼奧的精神感染力，“提到這個隊，我想到的第一個場景就是我們整個教練組一起共事的時候，就是安東尼奧給全隊開準備會的時候。”過往兩年期間，U20國家隊一直處于低調備戰的狀態，全隊的目標只有一個——用成績說話。杜震宇透露：“我們隊是這個賽年第一支參加國際比賽的國字號球隊，所以我們不能給國字號球隊丟臉。”
這種低調令外界對這支球隊了解甚少，亞洲杯4場比賽結束后，安東尼奧讓人們印象深刻的“金句”不算多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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具有代表性的就是“像狼一樣咬住對手”（對韓國前），“中國足球需要這樣的勝利”（小組賽勝沙特后）。
這同樣是一個遺憾。
杜震宇用“熱血沸騰”來形容安東尼奧每次賽前準備會上的動員，“他不是喊口號，而是循序漸進地告訴隊員們，我們為什么要踢這場比賽，我們為什么要全力爭取贏球，這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么。不夸張地說，我們中方教練組聽完都想上場比賽，都想去戰斗。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精神力量，大家不自覺地就被感染了，隊員們在比賽中表現出的強烈斗志，真是來自于主教練在精神層面和心理層面給予他們的支持。”
U20國家隊還堅守著另一個傳統：任何比賽（包括隊內的正式對抗賽）開始前，都要先奏國歌，強化隊員們的國家榮譽感。“你穿著這身隊服，就是代表國家比賽，每一分鐘都要對得起胸前的國旗。”杜震宇說。
老國腳作表率，期待年輕球員保持初心
近幾年各級國字號球隊組建中，都可以看到老國腳的身影，U20國家隊同樣如此，領隊邵佳一，中方助理教練杜震宇和楊智，都是職業生涯中有高光表現的老國腳。
在杜震宇看來，老國腳進國字號球隊是一種有益模式，尤其對青少年國家隊來說。他笑稱：“年輕球員也是孩子，他們私下也會討論自己的教練當年牛不牛。很多老國腳其實是孩子們崇拜的對象，因為他們看過你踢球。如果你是他們的榜樣，孩子們就會對你很信服，愿意接受你的指導。”
盡管退役多年，但幾位老國腳在隊內對抗缺人時也會披掛上陣；球隊進行定位球攻防演練的時候，邵佳一和杜震宇兩位昔日“金左腳”都讓年輕球員見識過他們的腳法。在場下不怎么念叨過往經歷的杜震宇崇尚“用實力說話”，他習慣在孩子們的驚嘆中留下一句鼓勵：“你們好好練吧。”
忙于U20國家隊備戰工作的杜震宇已經很久沒回家了，“我家老二出生半年了，我都沒看過幾眼。”但讓他感觸更深的是這一批年輕國字號球員的努力，“這兩年下來，我從心里覺得這些孩子不容易。外界不知道我們是怎么練的，但我知道，確實練得非常苦。雖然最后亞洲杯的結果有遺憾，但這已經不重要了，因為他們還年輕，還有的是時間，只要記住這一次備戰、參賽的過程，永遠都會幫助到他們的。”
作為沈祥福執教國青時“超白金”的一員，杜震宇經歷過從年輕球員時代就被看好的階段。亞洲杯之后，嶄露頭角的艾菲爾丁、木塔力甫、李昊們也將經歷這個階段，作為“過來人”，杜指導對年輕球員們的成長給出了建議，“進入一線隊后，千萬不要沾染惡習，畢竟進入一線隊就該掙錢了。要保持初心，經得住誘惑，場上場下都要記得自己是一名職業球員。中國足球的未來得靠年輕人，他們得知道，自己對中國足球要有責任感。”
北京時間3月15日，U20國家隊將由烏茲別克斯坦塔什干返回北京。U20的比賽任務已經結束，未來等待他們的，是更高層面的挑戰。
來源：新京報記者 周蕭
編輯 張云鋒
校對 劉越，
